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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0章 激起眾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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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趙蘭庭,對於安陸侯府的寶姑娘而言,卻一直是個頂頂討厭的人物。

原因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寶姑娘唯一不被蘭庭待見,小時候她瞧著蘭心腕上的一個小金鐲,那飾鈕的雕工尤其妙趣,就想奪為己有,她的姑婆全然不當這是多大件事兒,隨口便讓親孫女把鐲子取下來贈予表妹,這大大傷害了蘭心妹妹的自尊心,再兼那金鐲子又確然是朱夫人的遺物,蘭心哪裏舍得割愛?破天荒的沒有順從於祖母的囑令。

一貫驕縱寵愛蘭心的老太太那回也破天荒的肅厲呵斥,強逼著親孫女必須成全侄孫女的喜好,正在這時,趙大爺趕到,蘭心這才受到了維護,而蘭庭當著老太太的面說“不該縱容寶妹妹跋扈霸道”的一句話,這麽多年來仍然被寶姑娘刻骨銘心。

世上只有趙蘭庭才敢說她跋扈霸道!

寶姑娘既然對蘭庭哥哥都懷恨在心,就更不可能喜歡春歸嫂嫂了,所以把眉毛一橫眼睛一豎,鄙斥的話就緊跟著脫口而出:“顧氏莫不是忘了,姑婆早前分明令你服侍周道,你竟膽敢把該你的事務推脫給廚房的下人?我說了不吃湯鍋,你竟然膽敢違逆?”

這話說得十分愚蠢,春歸卻沒那多閑心教導江家這位表姑娘為人處世的道理,她只沖樨時為首的自家姑娘們繼續莞爾:“那就這樣說定了,今日就在不足舫裏煮個湯鍋,我親自給妹妹們熬制湯底,這時節得添些溫補的藥材,又除了肉食之外,湯鍋裏涮煮些蘿蔔、青蒿搭配也極美味,還有土豆,在湯鍋裏多煮上一陣,又是另一種綿軟的口感,斥園的小廚房裏正好還備著些,我讓一並給你們送來。”

這才收了笑容看向寶姑娘:“寶姑娘是客,今日又是剛到我們家,所以老太太特意囑咐了我照料寶姑娘的午飯,寶姑娘既然不喜湯鍋,換一種吃食便就是了,不過一定要我親自下廚的話……寶姑娘別惱,我雖也喜歡自己動手做些吃食,卻對食客有些挑剔,老太太是親長,且又覺得我的手藝還算合她老人家的胃口,我也樂意時常下廚孝敬老太太,又各位妹妹,是自家的骨肉,且都友睦隨和,我自然也樂意下廚讓各位妹妹分享美食,至於寶姑娘嘛,和我本就算不上親近,我就更加不知道姑娘的喜好了,我自來就不待見這樣的食客,所以也不答應為了寶姑娘破例,不過這也不要緊,太師府裏的廚子廚娘手藝都比我好,寶姑娘有何要求盡管提,要真覺得食難下咽……也無妨告知老太太,讓老太太招呼幾位叔母一聲兒,為了讓寶姑娘在我們家住得更加舒心,托了牙行另請些廚子也是一個辦法。”

江寶再怎樣愚蠢,也聽出來春歸根本便不畏懼她家姑婆,神色變了幾變,奇異的是竟然沒有火冒三丈,只不過冷哼一聲,萬分僵硬的轉了話題。

但這話題更顯出了江寶的愚狂。

“心姐姐,我聽說你添了個堂妹,怎麽今日不見她來拜見咱們幾個姐姐。”

春歸:……

蘭心妹妹新添的堂妹,那就只能是目前正處吃飽就笑腹餓就哭這一年齡的蘭小妹妹了,這個時候就能夠來拜見了

?且江家表姐有什麽資格接受蘭小妹的拜見?!

“寶妹妹真是越大越荒唐了,我家三妹年齡還小,慢說行路,這會兒子連翻身都沒學會呢,你家這麽丁點大的孩子就會拜謁問安了?”蘭心一句話就嗆了回去。

卻讓春歸更加哭笑不得了,拜謁問安?這是平輩的姐姐足夠要求妹子的禮節麽?和蘭妹妹年歲幾何壓根沒有關聯好不好?

就聽寶姑娘又是一聲嗤笑:“蕙妹妹自然不是生來就會行路,可難道四叔母也不會行路了?惠妹妹洗三禮的時候我懶得來,沒見著她,這回聽聞我來太師府,四叔母理當抱著惠妹妹來問好的,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去四叔母院子裏見她?四叔母無禮也就罷了,竟然連心姐姐也能容忍四叔母的傲慢,還虧得心姐姐一口一聲軒翥堂嫡長孫女的拿喬,原來只是嘴硬而已,大表叔是太師府的嫡長子,四叔父只是區區庶子,四叔父的女兒,自然應當禮敬著嫡長姐,心姐姐都來陪著我說說笑笑,惠妹妹哪裏能夠偷懶兒。”

慢說春歸,連樨時在內的一應趙氏姑娘們都是滿腦子的疑問,鬧不清惠妹妹又是何方神聖,不過聽到後來,才醒過神來“惠妹妹”原來意指妹妹。

把趙蘭心都逗樂了:“寶姐兒你也真夠囂張的,什麽惠妹妹,誰跟你說我家三妹有這名諱了?還是你以為你只不過是安陸侯府的表姐,就足夠資格給我家的三妹妹命名了吧?”

“怎麽心姐姐名喚蘭心,取的是蘭心蕙質的蘭心二字,太師府的三姑娘不是應當接著心姐姐的名諱喚作蘭蕙麽?幼妹從姐,這才是理所當然的事吧,怎麽原來竟是我想岔了?”

春歸聽這話聽得一腦門的墨汁直往下淌,深刻誹疑寶姑娘小孩子家家的哪來這麽多自以為是,但她一看蘭心妹妹竟然也因此黑了臉,似乎認真把江寶的話聽進了耳裏,開始因為三妹妹的閨名計較起來,春歸就覺得腦仁發疼。

“三妹妹名為蘭。”蘭心的口吻異常僵硬。

這下換江寶“噗嗤”笑出了聲兒:“有話說魚目混,這字兒意同於彌足珍貴的珍,現今卻不常用了,四叔母給三妹妹取個字為閨名兒,這意思豈不是比心姐姐更加的珍貴了?難怪才不依著心姐姐給三妹妹取名為蕙呢,為的可不是讓三妹妹的光芒不被心姐姐掩蓋?這我可就為心姐姐不平了,雖說三妹妹是嫡出,四叔父卻是庶子,庶子的嫡女哪有比嫡子嫡出更珍貴的道理?”

沈默寡言從不和姐妹爭強的樨時都聽不下去了,站出來為四叔母及三妹妹說話:“叔母早盼著七弟之後能得一個女孩兒,如願生下三妹妹,理當歡喜,所以才取了個字作為三妹妹的閨名兒,哪裏有半點爭強好勝的用心?寶妹妹明明知道我家三妹妹的閨名兒,還用這套兜來轉去的說法,故意說來讓二妹妹難堪,甚至還有謗毀叔母的用意,叔母可是寶妹妹的親長,寶妹妹這樣做,真真是極大的違禮。”

正如江寶說的那樣,字現今已然不常用,那麽她要真不知太師府三姑娘的閨名,哪能肯定三妹妹的名諱是魚目混的,而非是彌足珍貴的珍呢?這樣一推論的話

,江寶早前口口聲聲的“蕙妹妹”豈不成了嬌柔造作,用意便是挑撥蘭心郁怒,因三妹妹的閨名鬧事。

江寶用意雖被拆穿,卻一點也不心虛,狠狠刮了樨時一眼:“你一個庶女,連用蘭字的資格都沒有,我和心姐姐兩個嫡女說話,哪有你置喙的餘地。”

便挽了蘭心的胳膊:“連我都替心姐姐委屈,今日定要為心姐姐打抱不平,咱們這便去尋四叔母理論,務必讓四叔母替三妹妹改名兒。”

趙蘭心到底不像江寶一樣的愚狂,情知若真被挑唆著去了四夫人院裏鬧事,轉頭大哥哥聽說了,必定又會責罰呵斥,便一抽胳膊,沖著江寶冷笑:“我有什麽委屈的,就像你說的那樣,三妹妹雖是嫡出,四叔卻是庶子,縱然三妹妹能用蘭字為序,但哪來的資格按著我的名兒稱謂。”

春歸:……

她的這個親小姑,這心眼可真比針尖還小,紮起人來也從來是敵友不分,嗆懟寶姑娘也就罷了,非得連著樨時、蘭一齊針對,嫡女的高貴體現在哪裏?就體現在目中無人麽?不知道這兩個一般淺薄的小姑娘哪裏來的洋洋得意。

她實在不耐煩和這兩位應酬下去,正準備找個熬煮湯鍋的借口先躲一時清靜,怎知江寶到底不肯放過她。

“顧氏,你去把三表妹抱來,我今日準備了見面禮,得當面給她。”

春歸差點沒忍住翻出個白眼來。

“這麽冷的天兒,怎能把三妹妹抱來吹風?且寶姑娘只是三妹妹的表姐,又不是長輩,又哪有見面禮的說法?寶姑娘還是消停些吧,原本是你是稚拙無知的年紀,話說得狂傲,又是客人,我也不該就因此責備你,但要一味的變本加厲胡攪蠻纏,失了客人和親戚的本份,那就休怪我不把你當作客人和親戚對待了。”

她連安陸侯府的六太太龔氏都敢抗爭,難不成還要在個黃毛丫頭面前忍氣吞聲?江寶就算有老太太撐腰,也沒有資格在太師府如此的蠻橫無禮,至於惠妃……春歸就更加不放在眼裏了。

再說江寶,無非因為厭屋及烏才連帶著不喜春歸,不像她諸多親長一樣具有深沈的城府算計,甚至於挑唆著趙蘭心往四夫人面前鬧事,也無非是存著顯擺嫡正嫡女的虛榮心,橫豎閑著無趣,奚落他人一番全當樂子,論來另一層目的,至多也就是陷害趙蘭心再被趙蘭庭責備,她袖手旁觀“兄妹相殘”,再能興災樂禍一回。

但這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侯府嫡女,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會被春歸譴責,怒火萬丈的口出惡言:“顧氏你這狐媚子,下賤貨色,算什麽東西竟敢責備我!”

樨時等等軒翥堂的姑娘,只除了趙蘭心是一臉看好戲的神色,其餘都帶著些怒氣紛紛後退一步,用實際行動表示不屑與疏遠,樨時更是感念嫂嫂於她婚事上的盡心盡力,豈能容忍江寶如此惡言相向,冷冷說道:“江姑娘在此,如此辱謾趙門長孫媳,視同挑釁太師府趙氏一門,祖母這回若再是不行責教,太師府趙門豈非任由安陸侯府欺淩,故而這一件事,務必理論追究。”

說完領頭就往躊躇園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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